文‧蓝砚琳
(图/取自网路)
大家都说,翁山苏姬(Aung San Suu Kyi)是点燃民主火把的缅甸之花、缅甸未来的希望!而就在上个月八号,由她所领导的「全国民主联盟」以逾八○%的选票,大败军方「联邦团结发展党」。但,翁山苏姬能凭藉这股气势,面对未来缅甸军政府的枪桿子暗潮与始终迴避的人权议题吗?
「请用你们的自由来促成我们的自由。」
一九九一年震撼世界的这句话,来自替母亲代领诺贝尔和平奖的亚歷山大‧阿里斯转述,而其母正是当时被缅甸政府软禁、备受国际同情的非暴力民主斗士─翁山苏姬。
这位人权家,从走上街头到幽禁,再从幽禁处走向政治,一步步带领缅甸往民主迈进。如今,当她敲响了掌权的钟声,深埋缅甸土壤里的宗教、族群,甚至是同志议题,也开始浮出水面,等待她的斡旋。
她是和平奖得主,却对国内人权默不吭声
有意思的是,这位代表民主与自由的缅甸之花,似乎在政治权力与人权的拔河中选择向政治妥协。
获释后的翁山苏姬,由于离开实际政治圈已久,获得「权力」成为她出线后的首要目标。她除了重新拿起全国民主联盟(以下简称全民盟)的执鞭,也奔走国际,与美国总统欧巴马、国务卿希拉蕊见面,更飞往泰国、挪威、英国、瑞士、法国、义大利等国交流,获颁无数个荣誉学位,影响力与国际知名度继续水涨船高。
在外交上,除与西方强权握手,翁山苏姬也不忘回抱邻国中国大陆,寻求边界与经济安定。的确,政治外交有一定的斡旋方式,但当外界睁大眼睛,期待她与中国大陆领导人习近平会晤,将会声援因人权议题而被拘捕的异议份子时,翁山苏姬却选择紧闭双唇,走个过场,而这番情景,看在国内外媒体与支持群众眼中,极度刺眼,「为政治战略牺牲民主坚持」、「换了位置就换了脑袋」的嘲讽标籤也一句句不停往她身上张贴。
此外,缅甸国内问题也不少。当地种族冲突本来就不间断,以佛教徒为大宗的缅甸,排斥外来宗教时有所闻,更有激进佛教份子攻击穆斯林的现象发生。其中,信仰穆斯林的少数民族罗兴亚人(Rohingya)伤亡十足惨重,从歧视到剥夺医疗资源,甚至连所居的房子和维生的渔船都被摧毁,约有十四万的罗兴亚人被迫流亡难民营,更有八十万的罗兴亚人没有投票权,基本人权的平等不断地被社会打压。
翁山苏姬二○一二年当选国会议员后,她并未对罗兴亚人的遭遇有所发言,反而默不作声,仅是反覆强调非暴力、法治的承诺,放任不理性的暴力压迫持续。这对以「人权」受害者身分备受敬重的翁山苏姬而言,非属常理,也不符合当初极力为民发声的「妈妈苏」形象。
而近年来,在国际上逐渐成为显学的同性及女权议题,在缅甸似乎不存在,但实际上,以父权为主的缅甸社会,对于LGBT(Lesbian,Gay, Bisexual,Transgender)族群和妇女参政是彻底忽视的,政府甚至还会逮捕同性恋者。而翁山苏姬的出现,是否能为弱势族群创造发声平台?这点,似乎并未在她的言论中听出玄机。
她曾被软禁,决心用非暴力拥抱民主
谈起翁山苏姬,最为人所知的,就是有个显赫的家世背景。她的父亲翁山将军(Aung San),带领民族主义高涨的缅甸人民,逐步脱离英国政府的控制,虽不幸在正式独立前夕遭暗杀身亡,但依旧被缅甸人民视为缅甸国父,地位甚高。
这位缅甸精神领袖的逝世,或许在年幼的翁山苏姬心中埋下种子,她在一九六○年跟着时任印度大使的母亲赴印,中学毕业后便飞往英国牛津大学就读,也认识了英籍夫婿并生下两子,本是远离缅甸的政治纷乱,但因匆匆返乡照顾生病的母亲,一夕间沖垮平稳无争的家庭生活。
当时的缅甸社会,争取民主的花火四处蔓延,而急需精神领袖护盘的缅甸人民,想起了这位昔日公主─翁山苏姬的存在。她目睹军队的血腥镇压,渐渐点燃投入政治的决心。就在一九八八年,翁山苏姬首次在百万群众前发表演说,同年,宣布组建「全国民主联盟」(National League for Democracy,NLD),成为当时最大的反对党派,逐步将她推向政治的浪头上。
然而,当翁山苏姬越是被喜爱,看在军政府眼中,就像一根拔不出的鱼刺一般,硬挺挺的插在军政府喉咙中,难以下嚥!因此,军政府便以「煽动骚乱」的理由软禁了她,也软禁了人民对于自由的渴望。
(图/取自网路)
她用自由,换来缅甸人民口中的「妈妈苏」
被居家软禁十五年、缅甸人民暱称为「妈妈苏」的翁山苏姬,在二○一○年十一月,缅甸军政府「无条件」释放,当消息一出,国际欢愉的声浪不断,欧美等领导人群起发声表示恭贺,夹道欢迎的上千名民众,眼中含着泪水,彷彿又看到了民主自由的希望。
不过,军政府愿意放手,当然是经过一连串缜密思考过后的结论。首先,缅甸政情剧变,军政府早操控国会大选,等于将政权牢牢抓在手中;其次,许多当初一起组全民盟的盟友,认为翁山苏姬太脱离现实,因此另外跳出自主政党,等于甩了这位铁娘子一个扎实巴掌。因此,在里不应外不合的现实下,释放与否对军政府而言,似乎不是件危害统治权的大事。
她为权,学会与军政府妥协
大家都知道,翁山苏姬俨然从民主斗士,走向权衡局势的政治家,或许她想要藉由掌握权力,改善自己国内种种不平等,但这其实是场拿着个人品牌抵押的超级赌注。
在今年十一月,翁山苏姬所带领的全民盟赢得三八七席,在二十五年首次国会选举中大获全胜。而这也让外界好奇,在针对性十足的「有外籍配偶或子女者不得参选总统」宪法限制下,翁山苏姬将如何领导全民盟,与占有二十五%席次的缅甸军政府相处,终结专制的统治现况?
兴许先下了剂预防针,就在选举前夕,她召开记者会指出,若全民盟胜选,她将出任「above the president」(凌驾于总统之上)的工作,这也就是说,胜选后,垂帘听政将是新政府必须接受的游戏规则。
这场举世瞩目的缅甸大选结束后,翁山苏姬以领导人之姿拜会缅甸总统登盛(Thein Sein),虽获得政权稳定移交的保证,但看在国际评论家眼中,这次的国会选举只是转型的象徵,实质决策机关,依旧是由军政府派系所掌握,若翁山苏姬想在国会中有所做为,不得不与军政府谈判,迎接共治的时代来临。
但,所谓的谈判,首先就是必须学会「妥协」,不管在人权、经济、外交等方面,翁山苏姬都必须迎合军政府的口味,不可讳言的,她在其中扮演的角色,是操控者也是被操控者,民众将民主希望投注在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翁山苏姬身上,而她却必须两面讨好,深怕一个不小心,缅甸军政府又宣告选举无效。
其实,翁山苏姬的光环,已随着解禁后的一举一动渐渐黯淡,她的父亲翁山在世时,曾经承诺少数民族拥有自治权,但翁山苏姬似乎并未继承其父的遗志,反而是「维持现况」,等同于没有作为。
当然,我们能将她的行为合理化为选举的必要手段,但当选举结束后,是否会回归于大家所熟知的妈妈苏定位,是现阶段大家都想摸清楚的,也唯有睁大双眼观察,才能确定拥有强势作风的她,是否堪任大位,彻底让缅甸华丽转型。
文章来源:卓越杂志 2015.12
【一零一传媒/整理报导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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